馮美華:她說為何要這樣說?

2025-05-31

馮美華肖像, © 馮美華

馮美華致力推動錄像藝術,在香港藝壇上絕對佔一席位。昔日她拍了不少作品,但往往都沒甚麼機會公開放映,繼而未獲太多討論。今屆「亞洲前衛電影節」將她的作品分別收錄在三個不同單元(「影像觀照時代:香港早期前衛電影」、「上班打卡:女性勞動的反思」、「聚焦M+亞洲前衛電影交流庫」),馮美華也自覺是一個難得的機會,容讓自己的作品在一個優質的平台、在一個較為論述式的情況下,適當地讓人觀看。

馮美華《思想(四):世界盡頭》,1989,相片由藝術家提供

由《她說為何是我》(1989)討論女性在不同時代中於城市空間都是被凝視的對象,再以《思想(四):世界盡頭》(1989)來呈現個人與世界的情感瓜葛,以及戰爭與個人的關係,馮美華一直也在思考時代的問題,往往取材自當時的社會大環境。馮美華說那些議題多數是在當刻感覺最強的,是去到「非拍不可」的地步。「你要弄清楚,其實我不是在解說一個現象,而是一個感受來的。」若然觀眾能在作品中感受到馮美華在關心甚麼,那便足矣。

內容都集齊了,往往欠缺的只是一個新的說法。馮美華興致勃勃猶如授課般分析:「創作大多離不開兩回事——就是形式(form)與內容(content)。每個人都可能在說同樣的事情,而我們欣賞的除了內容外,往往就是創作者如何處理、如何拍出來、如何結構和敘事。」馮美華在創作時經常會問自己:為甚麼一定要這樣說?為甚麼一定要這樣寫?為甚麼一定要這樣做?這是不是唯一的方法?

作品的敘事手法,正正就是馮美華嘗試進行實驗的地方。自從研習電影拍攝時的《海》(1976)被當時老師大力批評說像傳統電視台拍法後,她便決定往後的作品都要用一些很少人用,甚至沒有人用的敘事手法。所以,就算微小至片末工作人員名單,她也選用「實現」(realisation by)來取代常見的「導演」二字;而《對獨立電影的沉思》作為錄像文章,整個論述單靠自己的旁白畫外音,且全片只是一個鏡頭不斷重播,兩者的做法也絕非常規。她認為自己不跟隨傳統,就正是她作品的前衛之處,也是她到目前為止一直擁抱的價值——實驗。

馮美華《海》,1976,相片由藝術家提供

至於實驗是否成功,馮美華認為根本沒有成不成功這回事。她立刻追問:「你說說你眼中的實驗成功是甚麼意思?」突然反過來被問,我也沒時間深究,當時姑且先把實驗成功定義為觀眾認同與否。馮美華很快便反問:為甚麼要追求觀眾的認同?

就如《花「飛」年華》,當時也有觀眾不滿受訪者在構圖上沒有坐在右邊、視線也奇怪地望向鏡頭以外的地方,並沒有跟隨傳統的拍法。「如果中途在想會否成功,觀眾會不會喜歡,那你就不會試了。」她笑言,或許有觀眾不滿也算是實驗成功了,因為實驗的本質正是要挑戰傳統價值。而要得知傳統價值有沒有受到挑戰,就是取決於觀眾的迴響和討論有多大。她寄望,日後的自己能安排多點時間與空間回歸自己的創作,同時也幫忙製造更多「differences」(不同),容讓這個城市擁抱不同的做事方法和思考模式,百花齊放。

上述作品均在「亞洲前衛電影節2025」中放映,分別收在「影像觀照時代:香港早期前衛電影」(《思想(四):世界盡頭》)、「上班打卡:女性勞動的反思」(《花「飛」年華》)和「聚焦M+亞洲前衛電影交流庫」(《海》、《對獨立電影的沉思》、《她說為何是我》)三個放映節目中。

這篇文章由「亞洲前衛電影節2025」學生編輯團隊撰寫和翻譯。